我是個俗人，或許我今天能夠在完全沒有準備下，能憑著電影運鏡的手法或是處理上，推出這部電影可能出自哪位導演。但若今天一場交響樂，我便無法在毫無準備下，精準分辨貝多芬、巴哈、蕭邦等哪位名家，而導演亞蕯齊柏曼的《濃情四重奏》，我相信對許多人來說，是部相當容易聽懂的電影。
我們從貝多芬131號作品開始，總共七個樂章，彼此關聯，我們得要不間斷的演奏，不能休息，不能調音，我們演奏那麼久不暫停，貝多芬可能想強調人生的隨機中，顯現出某種協調、一致性，我們該怎麼辦？中止演出嗎？還是就走音了，也要拼命堅持到最後？（引述「濃情四重奏」台詞）
導演亞蕯齊柏曼本身亦是交響樂的愛好者，《濃情四重奏》以貝多芬131號樂章做為主軸，緩緩帶出名聞天下的四重奏在掌聲背後，四名成員之間的愛恨糾葛。實在不得不佩服導演亞蕯齊柏曼為求完美而找來克里斯多福華肯、菲力普西蒙霍夫曼、馬克伊凡諾、伊莫珍波茨、凱蕯琳金納等用實力堅強這形容詞也不足以形容其「演」力多麼驚人的演員們。《濃情四重奏》故事如同交響樂般相互穿叉，亞蕯齊柏曼卻又如演奏131號樂章般一氣呵成地說完故事。引述了貝多芬131號樂章的精神，亞蕯齊柏曼《濃情四重奏》拍的漂亮，也拍的悠揚。
想這麼形容《濃情四重奏》其實是部頗嚇人的電影，故事主支線間穿插緊密，結構紮實，劇情聚焦同時又令人為劇情的流動感到暗潮兇湧，扣人心弦，每位主角的故事各成一個章節，主角們的想法似乎又幻化為每個流動音符，雖是緩緩傾洩，同時又帶著隨時將會走音又或無法和諧的危險，宛若人性瞬息萬變，整體觀來卻又一如人生般豐富迷人。
再早個二三年，我想我無法真心誠意地接敝開心門接納《濃情四重奏》。早在電影之前，我更相信的是「失戀33天」所訴，一段長遠的關係必然會出現問題，但問題仍有可挽回解套的餘地。而在《濃情四重奏》之後，亞蕯齊柏曼著就像深具智慧的大約教授般，以他匠心獨具的《濃情四重奏》為了人生了悟的學分再上了堂進階學階。
成住敗空。人生長度究竟可以延伸多至多麼遙遠，任憑誰都無法臆測，在這遙遠的路途上，必然伴隨著無法自你生命中切割出的深遠關係，這些關係恐怕也由不得你選擇，有些是既成事實，有些是時間累積，再回首已成誰也說不清道不明的千絲萬縷，而每段關係同樣必然在時間推進之下，產生註定發生的轉折，有時原因可歸咎於人心多變，慾望莫測，一段關係再也消受不起過於複雜的人性，頹然傾倒；生命必然的生、老、病、死亦是誰敵不過的強大敵人，試想一段關係即便牽絆如何深厚，當疾病或死亡降時，又有誰能輕巧扭轉？
但，人慣於享受沉溺於「成住」，卻在承受不住「敗空」的難忍不堪。世間絕無恆久不變的人事物，成住與敗空，皆是註定發生的不滅循環。《濃情四重奏》在漸強或漸弱的層次分明中，清晰交代了每段關係的始末，最難得的是，當一段長遠的人生關係已註定無可挽回，亞蕯齊柏曼輕巧地功成身退，轉瞬間為《濃情四重奏》勾勒出完美句點。提起放下間大勇大智慧的人生態度，對我猶如當頭棒喝。
亞蕯齊柏曼的運鏡手法竟讓人以第一人稱的視角與電影產生共嗚，讓人在聆聽他對電影的中心德目之際，還彰顯出《濃情四重奏》極具深度的藝術價值，是電影，是樂章，是人生，都在每個音符間淡淡揮發，餘韻久久不散。我觀《濃情四重奏》之際不禁衷心敬佩，想來導演亞蕯齊柏曼人生已是見山仍是山的豁達境地。
留言列表
